但是华人父母并不喜欢把对孩子的自豪感当面表达出来。旧金山湾区的自由撰稿人格蕾丝.黄-林奇（Grace Hwang Lynch）认为，这是因为在中国文化里，孩子被视为父母的延续。夸孩子跟夸自己没太大不同，都是自大的表现。

黄女士的父母来自台湾，自然也秉承了这个传统。她不久前在接受加拿大广播公司（CBC）主持人Piya Chattopadhyay采访时回忆说，她最希望听到父母说这句话是在她找到第一份电视新闻记者工作的时候。因为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付出很多心血努力才得到面试机会。她说，从父母口中听到这句话会让她觉得“不那么孤独”。当时她刚搬到一个小城市，人生地不熟，周围没有和自己背景类似的人，常常受到排斥。因此格外需要父母的理解和支持。

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是在国内长大的孩子，可能会对父母吝于表达赞赏很习惯。但是黄女士在美国出生长大，她在电视节目里看到的父母，都是不论结果如何，只要孩子努力了就使劲儿夸。他们动不动就满面笑容地告诉孩子：“I’m proud of you!”她觉得那才是幸福快乐的家庭生活。

长洲未来是第一个在冬奥会上完成阿克塞尔三周跳的美国女选手。(Harry How/Getty Images)

她后来发现，不仅是华人，来自其他东南亚国家的父母也是一样的。当日裔美国花样滑冰选手长洲未来在2018年冬奥会上完成阿克塞尔三周跳时，她的父母正在洛杉矶的自家餐馆里忙着招待客人。她在比赛前收到父亲的一条短信：“我为你自豪”。她兴奋地把这条短信截图传到社交网络。黄女士说，她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因为这实在是太稀有了。

她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自己的朋友、马来华裔美国记者方风美的例子。当方风美被大学录取时，她母亲只问了一句：“是哈佛吗？”她的报道赢得了普利策奖时，她也不记得母亲表现出激动的样子，更不用说表示“我为你自豪”了。

自己为人父母后

黄女士现在自己也做了母亲，有两个儿子。她说，父母的教育方法不可避免地影响到她。虽然在夸奖、鼓励孩子上她已经比自己的父母慷慨了许多，但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好像在背育儿书上的句子”。但也正是在做了母亲后，她对自己的父母有了更多的理解。她在参加孩子的小学毕业典礼时心里满溢的自豪感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她说，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自己的孩子感到自豪是如此自然的本能，她的父母在她小学毕业时一定也是同样的心情。只是他们没有说出来而已。她说，实际上他们是很好的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总是用行动支持她。他们为她做出的牺牲，也许超出了一般白人父母的想象。

不过她也承认，她现在仍然希望听到父母把为她自豪的话说出口。一方面因为周围的家庭都是这么做，另一方面，我们在生活中总是免不了会遇到他人的敌意和贬低，来自父母的鼓励是一种可贵的补偿。（题图：Maddie Meyer/Getty Images、作者：吴薇、Radio Canada International。）